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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2 / 2)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