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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