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真君闻言看了他一眼：“怎么？”

“生死之道不是一般人能够参悟的。”姜远眼帘微垂，谁也看不透他眼底的神色，“想参悟此道，大毅力，大智慧缺一不可，还有得极好的运气。枯叶真君能参悟此道，可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惜……”

可惜，纵是英雄，亦有迟暮。

修行之道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更要有于瀑布激流之中逆水搏杀的勇气，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他查阅过沧州府的州志，青罡宗建立于千年之前，兴起于五百年前，当时的青罡宗宗主，便是枯叶真君。那个时候的枯叶真君野心勃勃，激流勇进，当真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那时的青罡宗，也生机勃勃

，充满了活力。

可惜，子孙不肖，现在的青罡宗，早已不是当初的青罡宗了。

而枯叶真君，他在神通境初期蹉跎太久，突破神通境中期的时候年龄已然太大，纵然他参悟生死之道，能够于生死之间勉强维持住生机，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没有天大的机缘，根本别想再进一步。刚才枯叶真君一出现，姜远就已经发现了，枯叶真君体内的生机其实已经几乎完全断绝，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依靠着体内生死之气的循环产生的那一缕微薄生机在撑着。而那一缕生机，也仅够维持生命

的存在而已，根本经不起折腾。

换句话说，这一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枯叶真君必死无疑。

就连先天垂杨柳凝结出的晨露都救不了他。

姜远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写下人生最后的篇章，怎能不让人唏嘘？”

青麟真君眼眸微垂，神色有些感慨：“于他而言，或许是死得其所吧~至少，他为宗门尽了最后一份力。”

“是啊~”

姜远叹了口气。

看着枯叶真君这副样子，他忍不住想起了他的外婆。

上辈子，他是在近两百岁的时候才被外婆找到，被她接回了奎龙城。那个时候，他已经当了一百多年的散修，性格也在和散修的长年接触中变得孤僻冷漠，处处警惕。家人带来的温暖，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而且，有忠武侯府的先例在前，他

对于外婆这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并没有抱太大期待，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

然而，即便如此，外婆也没有半点怨言，只一心一意关心着他。

正是因为外婆无私的关怀，才让他重拾了人性的温暖，对家人重新有了期待。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之中最温暖的回忆之一，哪怕直到现在，他想起来的时候，仍旧忍不住会露出笑意。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外婆的年纪已经很大，鬓发都已经全部白了，脸上的皮肤也已经松弛，就像现在的枯叶真君一样。

算起来，现在的外婆应该还年轻。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思忖间，姜远的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蓦地。

“轰”的一声震响，地面陡然间剧烈震颤起来。

玉虚真君神色一凛，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在有人破阵！是神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