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眉头一皱，显然是不信楚度的言辞。

楚度也不在意，笑着道，“你不信我也没关系。等你待会看完古井之后，再让我看看就可以了。”

那女子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之后，月色似又亮了几分。

女子抬头看月，但见明月无暇，挂在天中。她看了楚度一眼，随后轻移脚步，走到旁边，白色如雪的袖袍轻轻挥动。然后就见灌木移开，露出了一口井来。远远看去，那井边石块古旧而有绿苔，看来年月颇深。

女子走到井边，向下望去，用手轻轻梳理垂下的秀发。

楚度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他就听得这女子的声音飘荡在这片树林之中，“这就是那三千年的古井。传说，只要在月圆之夜，以虔诚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够得尝所愿。”

好一会儿，女子转过头来，如水眼波望过楚度，柔声道，“你想要看这口井，可是有什么心愿？”

楚度沉默片刻，这才幽幽说道，“在这世间，人们最容易看清楚就是自己的心思，可是最不容易看清楚的，也是自己的心思。现在，我想看看自己的心思。”

女子眼中眸光一闪，却没有多说什么。她轻移脚步，走到一边，让开了古井。

楚度缓缓走上前去，丝毫不带戒备地，将头向着古井探去……

一个个似是熟悉的幻影迅速浮现，而后又随即炸裂。这些一闪而逝的幻影，似是象征着那些匆匆了却的过往。

直到最后一位女子的身影浮现出来，这道身影还未彻底凝实便破碎开来，虽然面容有些模糊，但楚度已然察觉到了那人的身份，不由在心底蓦然一叹……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女子柔声问道。

楚度怅然若失，道，“几道幻影，以及一些有点酸涩的记忆罢了。”

“只是些‘幻影’和‘记忆’？”，女子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满，只是又继续道，“那你看了这些‘幻影’和‘记忆’，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楚度忽地一笑，“有些迟了啊。若是早一年来这里，我或许还有些感想。可是现在？也只是一些‘幻影’和‘记忆’罢了。”

天魔劫破关，不仅让他明了初心，也让他‘自我’塑就，而今却是再难在这红尘情爱中沉醉了。或者说，他最爱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你真是无情的人。”，女子的脸色忽然冷了许多。

楚度也不在意。正所谓，道心无悔。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自然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岂能为别人言语而失了分寸？

女子见了楚度的态度，脸色也是愈发冰冷了。

楚度只是莞尔一笑，随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你这就要走了？”，身后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

楚度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后挥了挥手，平静地回答道，“兴盛而至，兴尽而归，又还有何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