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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好看?一秒忘记刚还在生气,焦溏得意仰起头:我画的。

  走在前面的小桃子悄悄羡慕:沈先生一眼就能认出焦先生的画,真厉害。

  沈卓趁机道:我也可以认出你的画哦。

  吃过晚饭,焦老爷子被管家推到走廊下,四个年轻人在花园里玩灯笼,感叹道: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接过焦溏亲手做的灯笼,沈辞风抬起头,一轮巨大的明月悬在半空,温柔的月辉洒向远处树影、房屋。忘记有多久没认真看过月亮,过去数年一个人过所有节日的日子,恍如隔世。

  在发呆?焦溏戳了戳他的脸,喂给他一小块月饼:等下我们到山顶放孔明灯好不好?

  甜丝丝的莲蓉在舌尖融化,甜入心脾,沈辞风:好。

  第39章 番外三

  无边无际的黑暗。

  焦溏耳边嘈杂不已,仪器的滴滴声、交谈的人声,乱成一团。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一般,沉重到动弹不得,他张开口,一个字发不出。

  是地狱吗?他恍惚想。

  因为信错了人,他害惨了养大自己的焦家,也害了最疼爱他的爷爷,终落得孤独病死的结局,或许是他的报应。

  身下的地面动了动,焦溏听到耳侧传来一个声音:好险,幸好抢救回来了,先推回病房。

  为什么?焦溏想抬起手,发现四肢无力,自嘲般笑了笑:何必救他这种人。

  溏溏别难过,或许是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过于悲伤,护士于心不忍,安慰道,这次手术中发生意外,幸好你逢凶化吉,医生说等再调养一个月,就可以再度手术。

  焦溏手上一暖,听她道:这是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为你折的千纸鹤,他们都在等溏溏哥哥好起来,教他们画画。

  画画?焦溏想开口说些什么,或许由于麻醉药力没过,一阵睡意袭来。

  梦里,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他不知怎么的来到另一个世界,重生在这具和他同名同姓的身体上。

  这个世界的焦溏是一个孤儿,他从小有绘画天分,乐观勤奋,不仅靠打工和赞助完成学业,还在成名后无偿帮助长大的孤儿院筹款、授课。

  可惜不知是不是天妒英才,年纪轻轻便患上疑难杂症,如果手术再次失败,他不仅会彻底失明,最长不会活过三个月。

  这大概是对我的惩罚,焦溏幽幽醒来,勉力撑起身,手上被轻轻硌了硌。

  是孤儿院的小朋友给你折的千纸鹤,他耳边回响起护士刚刚的话,记忆中,原主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感染力的人,能让和他相处的大朋友小朋友感到如沐春风。

  而他

  摸索着踏下地,焦溏还未起身,不远处传来一个声响: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嗯,朦胧记得是认识原主的人,焦溏重新盖上被子,谨慎道:谢谢!

  来的人是他作品的代理人,与焦溏见面前,代理人已知道手术不顺利,这也就解释了一向开朗的焦溏会在人后情绪低沉,试图说些高兴话让他振奋:之前你的作品被制成绣画,十字绣样品已经出来了,你要摸摸看吗?

  绣画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字眼,焦溏浑身一震。

  很好看的,代理人把样品放到他手上,听老师说虽然这是十字绣,线条描绘的挺精致的,希望会受欢迎。

  指尖一点一点摸过熟悉的针线,焦溏眼角滑下两行泪,抽了抽鼻子:一定好看。

  在代理人来之前,焦溏其实想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对这个世界他根本没有任何留恋。但摸到那幅绣画后,他突然改变主意,哪怕只剩下三个月,他也想为原主、为原主想帮助的人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像自己在上一辈子那样,只会被人利用和害人。

  住院的生活规律而无趣,焦溏试着拾起原处因失明落下的画笔,只能凭直觉作画,靠院里的护士给他反馈,倒也不失为一种整理思绪的方法。

  渐渐习惯失明的生活方式后,他甚至可以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在医院里散步。

  这天,他扶着墙边的栏杆,慢慢走向花园,却在转角处不小心撞到些什么,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座椅上。

  对不起!他听到座椅发出一声闷哼,手忙脚乱想站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别乱动,耳畔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或许是对方看到他缠在眼上的纱布,语调里并没怒气,而是平静指引:左边,踏下地。

  谢谢!焦溏撑起扶手站起身,后知后觉,对方的手上似乎同样缠着纱布。

  我有没有弄伤你?焦溏小心翼翼探手上前,触到一片温热。没有,沈辞风下意识躲开他贴到脸上的手,我没事,你走吧。

  哦,焦溏讪讪放下手,温声问,你在这边住院吗?以后说不定会再见。

  对方没有回应,耳边响起另一个声音:沈总,需要推你回去吗?

  可以,沈辞风冷冷看了呆站的焦溏一眼,鼻间似乎还隐隐萦绕他身上的花香,果断转过头。

  再见,焦溏朝声音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对方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好听到他能暂时无视对方的古怪。

  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直到第二天,焦溏在同一个转角,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松木香。

  是你吗?他本想问轮椅先生,又担心对方会感到冒犯,半晌试探问:昨天被我撞到的先生?

  其实沈辞风也不晓得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生硬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花园晒太阳,焦溏嘴边漾起一个笑,你要一起吗?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对方的声音低沉浑厚:我带你过去。

  你喜欢什么花?焦溏摸索到他的轮椅后,试着推动,我闻到花园里有雏菊、鸳尾花、薰衣草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向日葵,沈辞风示意他停下,在你左手边。

  试探着伸出手,焦溏指尖小心翼翼触上柔软的花瓣,脸上绽开的笑似乎比太阳更明媚:我摸到了,一定开得很好看。

  到了,沈辞风静静看着仰起头的焦溏,不知为何感到阳光有点刺眼,那人脸上的笑太温暖、灿烂,仿佛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焦溏摸索着在他身边蹲下,抬起头,认真道:我叫焦溏,很高兴认识你。

  焦溏,沈辞风心中默念,果然人如其名。

  到嘴边的沈字被吞下去,沈辞风淡淡开口:秦盛风。

  这是疼爱他的外公外婆起的名字,和那个被诅咒的姓名不同,为他起这个名字的人,至少曾是世界上唯一希望他幸福的人。

  秦盛风,焦溏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听。

  从那次之后,焦溏每回到花园散步,总能碰到秦盛风。有时候他们聊花园里哪些花开花了,有时他们只是安静坐在一起,不说话。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样子?这一天,焦溏大胆提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