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不期而遇(2 / 2)

  瑶草听得多了,只觉腻歪。

  瑶草甚至觉得,与其这般来来去去寻章摘句咀嚼,还不如自己耍一套剑法来的实惠,防身又健体。看着这些十分自负、兴致勃勃,自比谪仙人的酒醉佬,瑶草摸摸腰间忒别打造的精钢软剑腰带,美美吮口茶,慢慢咽下,翘起嘴角,眉眼盈盈遐思:看来自己不够风雅,竟然在这样高雅场所想起这些文雅人不屑粗鲁之事。

  姐妹不时交换眼色,悄悄嘲弄一番自诩风流的文人骚客,甚是怡然自得。

  正方此刻,忽然有阴影逼近,瑶草抬头却是赵栖梧拱手作揖:“柯……师弟安好。”

  瑶草行忙站起身子,结果起身太急带翻了茶盏,茶汤有如蛇行台上,倏然间归于尘土。瑶草扶起杯盏,再抬头已经压住心绪,微微一笑抱拳:“赵学兄也好。”

  莲君收起茶盏:“我去还被热酒来。”瑶草忙拉住莲君道:“我帮你。”

  赵栖梧伸手一拦微微弯腰:“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莲君一挑眉头,胳膊微微一挣,重重咬舌:“表弟等我,为兄去去就来。”独自走去了。

  瑶草想起自己身着男装,与他说几句业务妨碍,这般僵硬反招人疑惑,遂抱拳一笑:“恭喜学兄,大登科后小登科。”

  赵栖梧神情一滞,瑶草却已经转身往池边栏杆上一靠,远远瞅着火热诗人。

  赵栖梧在瑶草跟前三步远停住,他确实背向人群,看着满池枯荷:“我知道师弟不在乎我说什么,可是我想说清楚,我自懂事,看惯了祖母蛮狠,族人偏颇,舅母贪婪,舅父懦弱,世人冷漠捧高踩低,我不能改变这一切,只能鄙视这一切,想着总有一日身居要职,将之踩在脚下,让她们后悔当初,有眼无珠。

  太爷夫人与师弟出现,犹如一股甘泉滋润我干涸心房。让我觉得世界瞬间变得美好了。我最大愿望,就是拼命努力,有朝一日能跟师弟并肩享受阳光雨露。”

  瑶草听着这些直白的话脸红了,也有几分薄怒,瑶草以为赵栖梧眼下已经没有对人说此话的资格了。遂咳嗽一声道:“师兄过誉了,其实,我没师兄想向那般好,师兄可是酒饮多了?我去寻杯热茶来。”

  说着抬脚就要离开。

  赵栖梧忽然回转身,眼中闪着幽幽亮光:“师弟为何要这般冷漠?这一辈子我们或许再无见面之期,难道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

  他这一声提得有些高了,有几人听闲之人回头看了过来。瑶草心里着慌,生恐他再说出什么不能收拾话来,遂压低了声音急道:“学兄现在说这有用么?既然知道一切不能更改,既然已经决定接受,为何还要抱怨?焉不知这才是上天厚赐?我劝学兄多想想伯母,想想灵儿,也想想你自己。至少,因为这门亲事,伯母不再受人钳制,你以后也会走得顺畅,换我,却未必有此能力,还望学兄珍惜。”

  瑶草言罢一抱拳,施施然走出亭子。

  赵栖梧幽幽的声音依然飘进瑶草耳里:“说得好,我既屈服,就不该抱怨,师弟合该鄙视我。”

  瑶草很想回他一句:“没有鄙视。”却梗着脖子没有回头,既然注定再不会交集,何必再纠葛,徒赠烦恼尔,瑶草不屑于变成简小燕。

  莲君不知疯去了哪里,瑶草走到人群后叫了声:“三哥?“

  柯家有会见瑶草一声苦笑:“三叔就不理我,我也只好留下了。”

  瑶草笑:“怕是你自己也乐在其中吧。”

  柯家有咧嘴一笑:“三妹,你就不能糊涂一次呢,真伤面子啊。”

  瑶草嘴角浮起淡淡笑:“好吧,为了不伤兄长面子,小弟这就回去告诉母亲,说你并非贪玩,反是恪尽职守,正亦步亦趋照顾父亲,可好?走了!”

  柯家有往瑶草身边一瞅:“青果呢?怎没跟着?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瑶草笑而摇头:“不用,我与莲君表姐一起,玩你的。”

  说罢自去寻找莲君,只不见影子,也不知道她跟哪儿凑热闹去了。想着左不过在府里,不过一箭地就进了内院了,要草决定自己回去。因见脚下积雪踩踏声十分有特色,遂故意或重或轻踩着积雪,细心扑捉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喀嗤’细碎之声,恰似韵律一般,自得其乐。

  瑶草正一步一步玩得不亦乐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笑:“小丫头够冷漠,刚把人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儿自己倒乐上了。”

  瑶草一惊回头,右手悄悄摁在腰间剑柄上,却不料对上一张俊朗面容,但见他身披狐裘,头上偏偏带着月白金丝绣的圆顶幞头,耳边两根月白金丝缠丝带垂下,更增几分风流。身形挺拔,朗眉星目,面容俊雅,眉宇眼眸间透着三分儒雅,带着三分温煦,剩下三分戏虞。

  见是熟人,瑶草悄悄放开握剑右手,预备福身,忽悠记起他的话意,心头忽生恼怒,他听人壁脚,还要说嘴,难不成我不乐呵应该哭一鼻子才正常?我爱乐爱哭,管的着吗?本当发飙,可是父亲就在那边,声声忍下,遂拱手嫣然一笑:“哦,是楚伯父啊,幸会幸会,小侄有礼!”

  楚景春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西东,一贯老少妇孺通杀,凡是女子,无不被他迷的五迷三道。初识者叫他哥儿兄弟,熟识小姐夫人叫他楚探花或是探花郎。被人叫伯父,这还是第一次,一双戏虞流转的俊目瞬间呆滞。

  瑶草乘着他发愣瞬间,笑微微再一笑抱拳:“您老请便,后会无期。”言罢不等那人回复,调头自顾走去了。

  伯父?

  楚景春眯起丹凤眼,体味出这两字代表这个丫头生气了?突兀间,他想起那夜晚,想起那个扁着嘴巴,脑袋一点一点流着口水的丫头片子。

  楚景春手扶下巴,翘起了嘴角。

  却说瑶草唬住那人愣神,得意洋洋而去,熟料身后突兀响起一阵爽朗笑声,瑶草吓得一激灵,脚下一顿,惊异回头:“嘘,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那人却笑得欢快:“我以为上天只会下雪珠子,不想竟然给我掉下个大侄女,有趣,有趣。”

  瑶草正要呛白他几句:我是烦你,谁是你大侄女?忽听原处有人寻来:“楚大人,是你么?”

  未免父亲寻来发飙,瑶草再顾不得端姿态,闲庭信步,气恼咬牙瞪一眼那人,旋即拔足飞奔而逃,心里只恨:真真晦气,遇到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