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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疯狂金融实验


前不久,欧洲央行公开了废除500欧元面值钞票的打算,接下来的目标可能是200与100欧面值的现金。紧接着,美国一些主流的喉舌经济学家与媒体也高声呼吁应当依次废弃100美元、50美元等钞票。其实,禁钞战争(WaronCash)多年前就开始了,比如,在意大利,超过1000欧元的现金交易是违法的。

他们禁止现金的理由冠冕堂皇:打压犯罪分子,许多“非法活动”都是用现金实现的,譬如,逃税、洗钱、贩毒等等,因为现金交易未通过银行系统过账,不留痕迹、较为隐蔽——在他们眼里,估计大量使用现金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阻碍犯罪交易是个看似正义的理由,但它的背后是一个奇怪的逻辑,因为现金不是犯罪的充分或必要条件;没有了现金,犯罪分子完全可改用黄金、钻石、珠宝等物交易,难道也要把这些全禁掉吗?禁了一大堆东西之后,企图犯罪者难道想不出别的途径?事实上,这堂而皇之的理由不过是掌控每个公民经济生活的借口;由于无现金、必经银行系统,每笔交易都有迹可循,监督缴税、掌握你的去向将轻而易举。或许你会认为,身为守法公民对此有何可惧?——若这么想,那就天真了,举个例子:2015年底,四位前美国空军无人机操作员(图ii)因揭发美军无人机杀戮众多无辜平民,联邦政府在起诉四人无效后,直接报复性地冻结了他们的银行账户及信用卡;假若废止了现金,全部的钱只被允许停留在银行系统,那这一击冻结账户就足以让他们的生活举步维艰。

当然,许多政府与央行禁用现金的目的远不止于此;它们另一个更重要的意图是更有效地执行一种货币政策——负利率政策(NIRP)。今年年初,效仿丹麦、瑞典等欧洲国家,日本央行也宣布了负利率。何为负利率?简单地说,就是你把钱借给我用,你反倒还要给我支付利息——是的,都不必解释,听上去便荒诞不经。

那缘何要实行负利率呢?说到底,仍旧是那套拉动消费、刺激总需求、不刺不激不舒服的凯恩斯主义系列政策之一。利率原本协调着人们的时间偏好、对生产结构起着关键作用,一些央行却已长期实践了超低利率或零利率的政策,这种信贷扩张曾制造了短暂并虚幻的“繁荣”,但当不良投资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时,经济又陷入本该经历的衰退(关于利率的意义与商业周期,请见我第13篇文章《一个正确的商业周期理论》),此时,干预之手通常是闲不住的,而从零利率再往下刺激基本只剩被美言为“量化宽松”的印钞通胀和负利率了。

量化宽松式的刺激有一个难题,即新印的钞票可能停留在银行的某个角落被囤积起来,而未参与流通,致使央行的干预未达其预期目的。因此,“高明”的负利率被发明了出来,让囤于银行的货币付出代价,逼迫资金流入经济体。

面对负利率政策,储蓄变得不再划算,但你又不愿将钱挥霍殆尽,聪明的你也许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索性从账户提取现金放置于家中,即可避免留在银行系统里被负利率渐渐吞噬了呀——没错,这正是一些央行计划逐步废除现金的主要原因;现金将使负利率的作用大打折扣,现金成了实现他们凯恩斯主义大计的绊脚石。

利率不断地被央行们压低,一些地区已进入了负值区域。负利率从根本上是反资本的,不要忘记资本最初的形成源自储蓄,即便它在短期内助推了经济增长,但这种浮华的表象注定会化为崩塌的泡沫。然而,很不幸,负利率时代可能依然会是世界的一个中短期趋势,随后,禁钞战争亦可能“硝烟四起”,若真如此,那将意味着更多的控制、更少的自由,不过,这场荒唐谬妄的金融实验终究是不可持续的;从长期看,它早晚要以一幕史无前例的金融危机收场——希望那时的人们能理解,最好的货币政策是没有货币政策,抛弃央行这个计划经济的产物,开启一个自由银行的时代。

外一篇经济危机时该如何应对

奥地利学派的理论告诉了我们利率的重要性,进而,操纵货币、干预市场的央行正是造成周期性的虚幻“繁荣”与崩溃式萧条的始作俑者。这其中所谓的“繁荣”的表象下常常充斥一个个折射出七彩的光鲜泡沫,但泡沫终究会有破裂的那天,尤其是在央行开始担心自己的货币扩张政策会导致过高的通货膨胀而收缩信贷之时。

由于近40余年来的美元本位制,从某种程度上讲,美联储相当于世界的央行。众所周知,美联储2008年启动了几轮史无前例、令人瞠目的信贷扩张,之后一拖再拖下,终于2015年12月16日羞涩地把联邦基金利率抬高了0.25%,加息开始了、信贷收缩看似要开始了。且不说其它地区,美国股市在2016年头两周就跌了近10%,如果联储真的敢于保持加息的步伐,那股市继续挤泡沫的节奏是可期的,债市、房市等亦同此理,随后的经济衰退和危机也是不可避免的。

正当美国的主流媒体将美股暴跌归咎于中国股市、朝鲜氢弹等外因时,一周前发生了有趣的事:美联储达拉斯分行前主席RichardFisher在接受CNBC(美国主流的财经电视台)直播采访时吐露了联储之前的信贷扩张是为了产生所谓的“财富效应”而刻意吹起股市的泡沫,其中一位主持人显然是听到Fisher的回答后受到了惊吓,毕竟之前联储对此都是不承认的(“股市好那是因为美国经济好哟”),这位主持人随即质问Fisher联储是否该为股市的泡沫膨胀道歉?Fisher赶紧试图为自己洗白,答道:“我可是给QE3投了反对票的啊。”(QE3是联储的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简言之:印钱)——我帮Fisher先生翻译一下,他的意思是:我支持了QE1、QE2,只给泡泡吹了两口气,第三口可不怪我啊,QE3要怨伯南克、耶伦等人。

在CNBC上出现这种肺腑之言还是挺难得的,因为CNBC这种主流媒体几乎总在鼓吹歌舞升平的景象;我的印象中CNBC那弥漫着主流的凯恩斯式论调的屏幕里,唯有那位犹如异端般存在的RickSantelli是值得称赞的。如果您关注金融与经济的话,建议少看主流媒体,有英文阅读能力者该多看ZeroHedge,对您的认知与精神健康有益。

现一股经济危机袭来之势,该如何是好,是否如主流所说的该继续动用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刺激经济?这其实是长痛与短痛之间的选择——好比吸毒;信贷扩张如同给经济吸食毒品,吸了毒很爽很嗨,但当停止吸毒后,身体会产生戒断症状难受不已——那此时是该忍住毒瘾戒毒,还是该继续吸下去以缓解一时的不适?奥地利学派的主张乃忍痛戒毒,即认为面对经济的下行,应由市场自发清算才是长远之计,因为知识终究是分散的,尽管暂时会有阵痛。相反,主流的主张实则是再吸两口、舒服要紧,即认为刺激总需求、谨防通缩是重中之重,这么做也许能在短期内使经济呈现“复苏”的迹象,但治标不治本,而且是一场不道德的财富转移,最终,这只是将更大的危机留给未来,恰如吸毒者为维持满足感而不断加大吸食剂量,直至身体崩溃死亡。

作为个人,预防危机的最佳方式之一是将一部分财产以黄金白银的形式储存(最好是实物,而非一纸凭证的IOU,通常推荐占5%~10%的投资组合)。其实在投资界,很多大佬对黄金都有着高度的重视、对金银的意义也有着深刻的理解,响当当的名字譬如,PaulSinger、JohnPaulson、RayDalio、StanleyDruckenmiller、JimRogers、PeterSchiff等等。桥水基金的老总RayDalio甚至说过:“如果你不持有黄金,那说明你既不懂历史,也不懂经济学。”黄金与白银都是历经数千年文明的洗礼,凭借其出色的物理、化学、经济等性质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的货币之王。

经济危机时,执政者或许仍旧青睐主流呼吁的更多救市援助与政策刺激,若是如此,结果也仍将是奥地利学派的洞见一再地被反复验证。只有让市场发挥作用,健康长久的自由与繁荣才能成为稳定的现实。

彼得·希夫(PeterSchiff)有句话说得精彩:

“越是在经济衰退的时候,我们越需要资本主义,因为在经济繁荣的时期,我们至少还有钱能应付政府干的蠢事。”

外二篇你又变穷了一些---关税有害无利

关税,相当于对进口商品征收的销售税,于4月8日起,关于它的新政生效,细则不在此赘述,总之,就是关税收得更多了。

设想一下,住在东北的王小二从远在岭南的陈小明的店铺买了一堆商品,这中间是否有其它苛捐杂税在此不予讨论,但至少没有一个叫“关税”的税种。那为何王小儿从国外的小明·威廉姆斯的店铺买了一堆商品,就必须多交一笔关税?凭什么一道人为划出的国境线改变了两个普通人之间的一次平凡交易的性质?

为关税辩护的人通常会举出几大理由,不过,首先要指出,这些支持关税的人往往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不会支持其它国家对自己出口的商品加重关税——国境线这边对外的关税他们支持,国境线外边对自己这边的关税他们就不支持了——这种逻辑上的不连贯,起码说明他们大概知道关税不是什么合乎世间常理的好东西。

关税是重商主义(Mercantilism)的核心主张之一。需明确一点的是,重商主义这个名词看似是“重视商业”的一种主义,但其实它是一味追求贸易顺差、追求囤积金钱的一种反自由市场、反资本主义的理论。重商主义一度统治着16世纪到18世纪的欧洲,直至亚当·斯密引领的古典经济学将其批判得体无完肤。尽管重商主义已被驳倒200余年,时至今日,它的一些思想依然阴魂不散,贸易保护主义的痕迹四处可觅。

关税作为贸易保护的重要工具之一,支持它的一大“义正辞严”的理由是保护国内相关产业的兴起,尤其是对处于所谓“婴儿期”的行业。那关税能保护国内尚处“襁褓”中的行业吗?诚然,它能提供保护,但同时,它“保护”了消费者不会买到更物美价廉的外国商品。

比如,一个缺乏湖泊河流的内陆国家对进口鱼虾等水产品抬高关税,这的确能促进该国水产行业的蓬勃发展,但这么做的荒谬程度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该国人民将无法再享用到物美价廉的水产品。结果是肥了在这个缺水内陆国家养鱼虾的渔民,却苦了其余的老百姓——关税保护了某个国内产业,很多人只在意这看得见的“好处”,却忽视了其余广大消费者所损失的福利。

进一步讲,在市场中,如果一家企业前途似锦,那处于“婴儿期”的头几年亏损并无大碍,毕竟有不少投资人看重长期发展而不指望立马产生盈利回报;相反,如果一家企业不具备那类潜能,拉不来投资贷不到款,居然需要贸易保护才能生存,那这或许说明它会浪费资源、降低经济的效率,所以,何苦让它存在呢?况且,要打造一家真正有实力的企业,有几个不是通过在市场竞争中拼搏出来的?

支持关税的另一大声音是保护国内就业(关于盲目追求就业,我以前写过一篇短文驳斥,请点击:《为什么不用勺子挖运河?》),且不论追求就业而不顾效率和进步是多么地不合理,这种观点在看待贸易上也十分幼稚。很多人没意识到,贸易是双向互动的,归根结底,你实际是在用出口换进口。缩放到个人层面,亦同此理,就是你首先要创造财富,赚了钱,你才有能力买东西满足自己的需求——供给创造需求(萨伊定律)。

用一个简化的两国场景解释一下:X国商家出口产品进入我国销售后,终究这些商品赚得的是人民币;X国人赚到了人民币,他们拿着人民币回X国能进行日常消费吗?显然不行,然而,X国人赚到的人民币可在中国用于投资或消费,譬如,可购买中国的茶叶带回X国,或是投资一家福建茶农,其结果是促进了中国茶市的繁荣,增加了茶叶市场的就业。当然,X国人也可直接将人民币兑换成X国的货币回国使用,即卖人民币买X币,此时,人民币在外汇市场上相对于X币会出现贬值,随后,这使中国的产品对X国人来说更实惠、更有竞争力,推动X国民众购买中国货,即增加了中国的出口,中国的出口厂商的发展和就业则随之提升。

这一切都是动态的。当你通过加收关税抑制进口商品时,也是在减少外国人获得人民币的渠道,这样一来,诸如上述刺激茶市等投资和消费没有出现。另外,浮动汇率调节着整个过程,此刻,相对更加昂贵的人民币使中国商品对X国人更高价、更不具吸引力,结果是出口量也不及本来可以达到的水平。有人可能会说:“那就干预汇市,压低汇率呗”,但是,错上加错不等于对,人为压低币值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拱手将财富送给外国。最终,由于关税,原本会诞生的经济发展和财富创造被遏制了,而就业也未必见得会相比无关税的情况下出现净增长。

那既然关税这么糟糕,为何仍旧普遍存在?除了众所周知的那个原因(关于这一点,可能会导致此文被删除的评论我就不说了),还有一主要因素是源自特殊利益集团的游说;某家巨头企业或某一企业团体为了避免面对外国企业进入后的更为激烈的市场竞争,它们会游说政府实施贸易保护,例如提升关税。它们搬出的理由除了前文提到的方面,还可能包括民族荣誉、国家安全等等不大靠谱的借口。这种政治游说的成功案例并不罕见,公共选择理论(PublicChoiceTheory)对此有专门解释:集中的利益与分散的成本(concentratedbenefitsanddispersedcosts)。

假设,美国农业利益集团游说政府提高进口小麦的关税,以保护本土种植小麦的农民。关税提高后,原先相对价更高的美国本土小麦占据了更多的市场份额,现美国3亿民众买面包、面条等小麦制品更贵了一些,平均下来一人每年要在这上面多花10美元。这10块钱微不足道,一年多花这一丁点钱,对绝大多数人不疼不痒。然而,3亿人每年每人多花10美元,总和就是每年30亿美元的巨款。美国消费者多花的30亿美元当然与外国小麦农夫没关系;这其中除了政府征收的一部分关税,更多的部分都进了美国小麦农夫的腰包——为了每年增添几十亿美元的收入,规模只有几万人的小麦农夫组成的利益集团有很大的动机与激励去游说政府提高关税,这是集中的利益;另一边,3亿美国人几乎都对每年多花10块钱毫无所谓,这是分散的成本。最终,一个降低经济效率与生活品质的关税,顺理成章地出台了。

美国19世纪的经济学家亨利·乔治(HenryGeorge)针对贸易保护主义有过一句极其恰当的经典评判:

Whatprotectionteachesusistodotoourselvesintimeofpeacewhatenemiesseektodotousintimeofwar.

贸易保护教给我们的是,在和平时期,用敌人在战争时期试图对待我们的方式对待我们自己。

最好的关税税率,不多不少,就是0%。自由交易一定是双赢的,这没有任何例外,相反,关税等限制自由贸易的干预都是双输的政策;它不仅伤害了外国商家的生意,也损害了国内广大消费者的利益,而受益的只是占少数的利益集团人士,其余的人都变得更穷了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