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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诉求(1 / 2)


无论是丁俊杰,还是小野一郎,江浙明军集团之中,以及与江浙明军有关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着更好的将来,为着心中的梦想而奋斗,因为江浙明军本就是一个生机勃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走向强大的团体,其中有着太多的机会可以改变自身的生活水平和生存质量,需要付出的不过只是努力拼搏,仅此而已。

金华的水力工坊依旧在陆陆续续的兴建,并没有因为越王府即将搬迁而受到影响。此间是江浙明军最早收复的一个府,军功授田制的大力推行,乡间各处皆是辛勤劳作的农民,田间孕育着丰收的希望,城内更是由于人口的恢复而重新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农业恢复、人口愈加稠密、吏治转好,商业自然而然的蓬勃发展起来。相较之下,唯有手工业的恢复速度较慢,而这更多还是受到了机械制造业的冲击所致。

金华府的民生恢复状况是其他府县所难以比拟的,哪怕是临近的衢州也要稍逊一筹。更何况浙西南的水力资源丰富,如今东阳江畔已是工坊林立,尤其是那些临近东阳江的镇子左近更是如此,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的利用到临近村镇上的人力资源。

金华府城的越王府,越是临近搬迁,事务就愈加的繁杂起来,外院的各个行政部门无不是忙得脚不沾地,便是入夜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灯火通明之中,他们需要在搬迁启动开始之前将绝大多数的积压公务解决,这样在分批向南京转移的过程中才能做到有条不紊。

内院的私宅,陈文批阅了一整天的公文,此刻虽是没有继续处理公务,但是却依旧坐在书房的案前,皱着眉头捧着一本封面上写着“科学”二字的书册细细端详。

科学,自然不是科举的学问。这本有些单薄的书册正是此前陈文计划推出的用以探讨、研究和宣传基础科学的杂志,他手中的这一本已经是第三期的了。

“气凝为形,发为光声,犹有未凝形之空气与之摩荡嘘吸。故形之用,止于其分,而光声之用,常溢于其余:气无空隙,互相转应也。”

这段关于气光波动说的论述乃是出自方以智的手笔,陈文上次在水利工坊力见过他之后便再没有相见,不过这《科学》杂志开始在邸报上打广告征稿,方以智便成了极为热心的投稿人,这个东林党的政治立场如何还不好说,但是对于科学技术却很是热衷,更是将《科学》杂志视之为宣扬科学学说的平台。

“物为形碍,其影易尽,声与光常溢于物之数,声不可见矣,光可见,测而测不准矣。”

为了更好的宣传学说,方以智更是做了小孔成像的实验,并且在杂志上写得分明,鼓励其他读者去如其一般的通过实验来论证道理。

“这就对了嘛,有时间干点儿有益于国计民生的事情,不比跟着那些东林党棍们打嘴炮要强?”

“夫君这话就不对了,不放大言,在士林中没有足够响亮的名声,又有几人能够听他们的声音。不过现在不需要了,《科学》杂志给了他们更好的平台,在这上面阐明理论,志趣相投者自然能够看到,可比花费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在士林中闯名头要省事得多了。”

周岳颖略带讥讽的话语中,陈文也是付之一笑。科学技术所限,这时代的读书人并没有如后世那般,享受着电视、广播、网络的好处。缺少发声平台,往往只能口口相传,想要施展抱负,哪怕只是让更多人知道自身研究出的理论,首先要做的往往与实际理论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先要透过各种方法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宋时的王安石就是一个例子,仁宗时主张变法,不为采纳,退而养望,屡次拒绝朝廷任用,士林中声望日隆,最终靠着养天下之望二十余载方得以主持变法。甚至当初向朝廷不断举荐他的那些好友,后来都因为新法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而与其割袍断义,由此可以见一斑。

方以智的前半生始终在士林和官场上打滚,但是对于科学的热衷却能让他抽出更多时间在研究和实验上面,而非花天酒地。但是他同样无法摆脱王安石的窘境,想要宣扬学说,首先则是要干些与科学无关的事情,其中浪费掉的时间足以研究出更多有益的东西。

“夫君,这段其实也不错,说的很有道理呢。”

周岳颖递过来的是最新的一期,《科学》杂志的第四期,现在还没有正式发布,乃是送来给陈文预览的。

“余以为,质测、宰理、道几,当分门别类,一如经、史、子、集那般……”

用后世的话来说,质测便是自然科学,宰理则是社会科学,而道几则哲学。方以智主张将其分类研究并非是一时兴起,也不是由陈文倡导科学而生,其实历史上他就已经有过这样的论调,并且邀集有识之士编译百科全书,但最终这等宏愿却由于其自身影响力的不足以及明末的乱世而未能成行。

“确是如此,分门别类总好过一团乱麻,更别说是部分有心人借科学二字来发他们那套胡说八道的谬论。”

想要浑水摸鱼的,从杂志创立开始就从没有少过,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几千字,上来的头几句还在说一些科学有关的东西,接下来就都是什么君子小人不两立、阉党乱国、武夫乱政、正人君子缺少报国之处那一类的老生常谈和指桑骂槐。

这样的文章,直接发回,并且注明是不符合杂志征稿要求。从周敬亭以下,到最下面的编辑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想要借此放毒,却是宣教司那边所不能容忍的。

“这里不让说,难免他们不会学着夫君的手段创刊,那些东林余孽们有钱有闲,却没有一颗真心实意干实事的心。”

周岳颖的忧思并非空穴来风,士大夫掌握话语权,有明一朝皆是如此,现在陈文把邸报握在手里,宣教司负责邸报编撰和发行,更有监察司审核,江浙的士大夫无从下手,光靠一场场诗会又能有多大的影响力,迟早能玩出这一手来。

“没事,战争期间,一切为战争服务。惹毛了为夫就新闻管制嘛,看看到底是谁的花样更多,更会玩。”

对于应对的招数,陈文自问还是有些信心的。只是周岳颖却远不如她的夫君那般乐观,对于东南士绅是个什么样子的,她是浙江本地人士,自然要比陈文的认识更为深刻。

事实上,就收复南京之后而言,陈文的精力大量的放在收复失地上面,浙江的新政在江南的推广工作进行的很是不顺利。

说到底,江浙江浙,浙江富庶,但却一样是个多山的省份,士大夫通过对田土控制而形成的地方势力根本无法与江南相比。而江南之富却可以充国之半矣,江南士绅占据着中国亩产最高的地区,这片区域历来是最为富庶的所在,至今已不下千载,再加上沿海临江,同时还在大运河的南段,交通便利意味着商业兴盛,东林书院坐落于此,士林的力量自是大为不同。

“搬到南京,为夫亲自坐镇,总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江浙如今到底是谁说了算。”

说到这里,陈文放下了手中的《科学》杂志,皱着眉头看起了关于越王府搬迁南京的计划书和时间表。直到良久之后,陈文将整体的计划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冒出了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