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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新军 上(2 / 2)

“还好,比昨日好上一些了。”

“那就好,无事时,多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做事。那些无关紧要的,让张道澄他们去盯着就好,别太事必躬亲了。”

这些年,刘成并非没有朋友,但是说到底,唯有倪良许那个贫贱之交以及面前的这个胡全才对他来说才真正能够称得上是兄弟。可是,倪良许已经死在了他刀下,濒死时面上的若有若无的笑意至今还萦绕在他的心头,而现在,面前的这个整整能够称得上志同道合的兄长却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即便是为了权利而视背叛如无物的他也不由得不动容。

“放心吧,我还撑得住。”

第二天一早,拖着沉重的病体,胡全才来到了紫禁城。他们这一党,乃至是满清朝廷的未来俱在今天这个早朝,时间紧迫,哪怕是身子再难受他只得靠着掺加了阿芙蓉的镇痛药来强撑着前来上朝。

朝会开始之前,官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刘成等人密议的事情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传出了一些风声,只是传出去的皆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真正的核心内容只有顺治、刘成、胡全才、朱之锡等人知道,即便是索尼、宁完我这样的重臣也未能窥得全貌。

北方的早上较之南方更为寒冷,早朝对于所有有资格参加的官员来说都是一件身体上的苦差事,但是若真的取消了其人的资格,到时只怕是比死了还要难受。这就是权利,如胡全才最近这两个月服用的阿芙蓉一样具有上瘾性,是故当胡全才前来,众人的目光无不聚集在了这个已经有些瘦脱了形的兵部右侍郎的身上。

胡全才染病在身,顺治给了特许,可以到偏殿休息。待到时辰到了,胡全才回到官员之中,抬眼便看到了朱之锡以及工部郎中张道澄、工部主事郝宗福等人的身上,众人微不可为的点头示意,胡全才便在位置站定。

“郑亲王率军扫平山东乱贼,我大清再添良将,为皇上贺。”

时辰到了,顺治进入大殿,坐定之后,今日首要的议题是封赏出征大军,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时间权衡,但是大致上的标准却还是要定下的。

“山东乱贼虽大多是乌合之众,但如今局势,气可鼓不可泄,从征将士还需厚加封赏。”

“皇上所言甚是,只是国库日渐窘迫……”

户部满尚书郎球,满洲正黄旗人士,他在皇太极时代就是议政大臣,如今加太保兼太子太保,乃是满洲八旗在文官中的重臣。

郎球开口便是苦穷,户部的官儿,无论是各朝各代,无论满洲、汉人,这是基本技能。更何况,如今满清每年都有几百万两的赤字,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再厚的家底儿早晚也得花光,省着点儿没准还能多撑几天。

不过嘛,千省万省,丘八的功赏是不能省的。出动的都是八旗军,那就更加省不得了。是故当郎球此言一出,顺治当即就明白了其人的用意所在,继而对其说道:“我大清如今尚有半壁江山,功赏封赠乃是大事,户部当勉为其难。”

“奴才知罪,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把这差事办好。”

君臣二人一问一答,倒也甚是默契,唯有户部的汉尚书戴明说依旧在那里伴食画诺,好像中间就没有这么个尚书一样。

此乃常态,朝臣们早已见怪不怪。封赏的事情定下了调子,亲贵们没有反对的理由,也没有反对的必要,自然听之任之。不过封赏过后,下一步要讨论的却不再是什么喜事,反倒是块亲贵们最不愿意触及的伤疤。

“去岁和硕安亲王、和硕郑亲王先后殉国于江南,刑部对溃兵、败将的调查已然完结,今日当奏报于皇上。”

刑部满尚书一开口,亲贵们的脸色当即便是一黑。去年的伤口过于巨大,对于满洲这个族群而言没有十几二十年是很难恢复如初的。况且,先后死了两个亲王,另有数个固山额真身死,对于八旗军的打击着实巨大。

尚书的奏报内容与在场亲贵们所知的基本无二,岳乐身死的黑锅,刘良佐将其背起来可谓是众望所归,从济尔哈朗将其押送京师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而济尔哈朗的死,喀喀木和管效忠责无旁贷,原本有人还打算将其延伸到马国柱和张天禄的身上,最后还是顺治授意,这两个自杀的懦夫的家人才算是免于治罪。

今时今日,喀喀木被俘,管效忠战死,唯有刘良佐尚在,亲贵们自然而然的将怒火全部倾泻到这个汉军旗武将的身上。

刘良佐和其子刘泽涵凌迟处死,家人尽数斩首示众,其弟刘良臣念在归顺尚早,全家发到本旗旗主王爷处为奴。而管效忠,战死与否不重要,满门抄斩却是一个也少不了的。唯有喀喀木,满洲镶黄旗的身份摆在这里,最后则落一个全家发到辛者库为奴。

此番处置,刑罚不可谓不严厉,于八旗权贵亦是大快人心,但是这却并非是顺治今天的目的所在。

“郑亲王与安亲王殉国于江南,于我大清实乃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今朝施以惩罚,当为天下戒。然则浙匪陈文,如今已是势大难制。八旗劲旅之武勇天下无双,此乃世人所共知之事。此前出战不利,虽多因江南水网纵横,不利骑兵机动,但是朕仔细看过从征将士的供述,其战法确有可取之处。”

顺治此言既出,亲贵们登时便是怒火中烧,听八旗军骑射无双,满万不可敌的传说久了,他们也自然而然的选择性的忘记了八旗军的那些败绩。

这份迷信由来已久,直到现在才算是被陈文打破,可是从心底里他们却还是认为是主帅无能,是参战将士疏于训练所致,八旗军本身没问题,日后与江浙明军决战的战场当是在北方,发挥骑兵的威力,总能战而胜之。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少的亲贵,眼看着新一代的新星岳乐和老一代硕果仅存的济尔哈朗都死在了陈文之手,

双方在最近的几个月里偶有争辩,随着山东战事的顺遂,前者的说法看上去也似乎是更为正确,但是争论依旧存在,而且随着顺治对刘成等人的偏重也愈演愈烈了起来。只不过,此间顺治竟当着众多汉臣的面把这话说了出来,却着实让亲贵们面上无光。

“是故,朕以为,若能变革战法,辅之以八旗之勇武,北方平原地形利于骑兵机动。翌日再战,浙匪自当束手就擒,朕与众臣亦可安享此间之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