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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凤姐弄权


“告诉来旺媳妇,”王熙凤拨了拨手上鲜红欲滴的指甲,“这事儿不着急,不是不可以办,只是凡事要问清楚了,到底是谁要放,怎么放,谁拿出去放?这都是要商议清楚了,别说要放利钱,就要在我这里指望拿银子去耍乐子,这是不成的。”

平儿劝道:“何苦来?咱们又不是没银子使,平白要做这血印子的赚钱花。”

“如今有银子使,将来不见得有,”王熙凤挑眉说道,“如今是家大业大,也不知道将来如何,我拿着钱出去放一些利息回来,多少能补贴家用,你还不知道现在打秋风的人何其多?那些平时不往来的穷亲戚,平时请托上来,不得不见,不得不帮,原本亲戚就是如此相互帮衬着的,可其余的,可真是有些不知道脸皮厚成什么样子,大明宫戴总管的干儿子上次来说买一处宅子短了几百两银子,就要问我借,我还能不给?说是借,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就回不来了,我稍微应承着慢了些,他就有些不痛快,”王熙凤不悦的冷哼,“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不是仗着自己巴结了一个好干爹,这会子就是一个死太监,谁瞧得起呢!”

如此说了一会,周瑞家的就来请,说是外头的人都预备好了等着凤姐理事,凤姐懒洋洋的说道,“慌什么呢,她们不歇息,我是要歇一会的。这家里头人杂事儿多,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丰儿打了水来,又是梳妆洗脸了一番,平儿端了牛乳薏米汤来,凤姐就在炕上喝了几口,又闭目养了养神,这才施施然的起身,从自己的院子出来,走到了东边三间小小的抱厦,平儿丰儿并周瑞家的一起簇拥着王熙凤入了抱厦,众仆妇上前拜见,又要一一回禀事情,王熙凤拦住了,“今个先且别议事,还有其余的事儿要吩咐,”王熙凤脸上笑眯眯的,“嫂子们都坐着听吧,难为这大热天的,还在外头候着我呢。”

王熙凤端坐在炕上,抚了抚裙子上的花纹,慢悠悠得扫视众人,“我这个人呢,原本是年轻不懂事的,只不过被老祖宗和太太任命,说要我帮衬着管一管家,我都笑了,我才多大的年纪,就要来管家了?我原本是不肯的,只不过老太太说了,府里头已经决定,要我来管这个家,我也不好谦虚过甚,只能接了下来,我虽然不懂读书认字,但还知道一句诗:苟利国家……………………,故此也不好推辞,于是就接了下来。”

王熙凤慢慢的说着,众仆妇也静静听着,“我也怕走了大褶子,故此先约定好,代管些日子,瞧瞧成不成,所幸这些日子,太太多番指点,嫂子们也都帮衬着,不算是太很艰难,这样顺顺利利的办下来。今个老太太吩咐了,说日后家里头的事儿,”王熙凤微微一顿,看着众人,“都交代给我了。”

众人微微一滞,纷纷低下头来,只有周瑞家的在边上奉承:“恭喜二奶奶,贺喜二奶奶。”

众仆妇心里暗暗叫苦,却又却不过面子,只好跟着周瑞家的一起福利请安祝贺,凤姐矜持一笑,“罢了,罢了,这原本也是没什么可恭喜的,只怕是日后的烦难还要多些了。”

也有心里不忿的,只是这时候不好跳出来被凤姐杀鸡儆猴,于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日后总要给王熙凤一点下马威的,凤姐是何等的人物,岂能瞧不出来他们是什么主意,只是她们还想着日后发难,凤姐却是忍不住了,“我当差的规矩,大家伙认识了这么些日子,总是都知道了,我在这里头也不多废话,只是说两句话儿,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说完了这句话,凤姐儿骤然提高了声调,“都听到了没有?”

“都听见了。”

众人答的很不整齐,凤姐微微冷笑,“只是我今个第一次和你们正式见面,却也不好不送些好东西给大家伙,免得大家伙都不知道我的好心,”她闭上眼睛,心里在默默的盘算着,“李三家的,马腾家的,曹越家的,王德家的,都出来吧。”

几个被王熙凤点中名字的仆妇心里一惊,怎么这个脸辣话酸的凤姐想要做什么?一时间摸不著头脑,平儿在边上连忙催促,“等什么呢,赶紧着出来罢。”

四个仆妇都走了出来,低着头站在地上,犹如杵着的肉柱一般,又高又壮,凤姐睁开眼睛,精光朝着四个仆妇射去,微微一冷笑,“来旺在外头吗?”

来旺媳妇连忙道,“在外头候着了。”

“叫进来!”凤姐干脆利索的说道,来旺片刻就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仆人,这里头素来是内管事们,也就是仆妇们商议事情的地方,从来没有这样多的男仆进来,这一番举动,要做什么?

“你们四个,”凤姐寒星一样的眼神扫视四人,“拿着公中的银钱,自己偷偷的猫腻藏了起来,我已经都查清楚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来旺!”凤姐喝道,“把这四个人都拉出去,一概打五十个大板,逐出府去!”

来旺高声应了下来,一摆手,还在发愣的几个仆妇被如狼似虎的家丁们拿下,一概拖了出去,跌倒在地这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李三家的连忙抱住拉住自己家丁的腿,嚎叫了一声,“天老爷!二奶奶,这是从何说起!我并不敢做这样吃里扒外的事儿!”

其余的几个人都叫天屈起来,纷纷诅咒发誓自己绝不敢做这样中饱私囊贪污公款的事儿来,凤姐却不和她们斗嘴,朝着来旺媳妇扬了扬脸,来旺媳妇拿出手里头的账本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人的进项和出项一起说了清清楚楚,特别是几样采购采买的东西,更是把账目算的清清楚楚,众人这才不敢说话,几个伏在地上的人也面如死灰,不敢再狡辩什么,只是哀求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