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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2 / 2)


那对母子的声音,现在终于听不到了。

然而,即便那两个人的声音已经被隔绝在了门内,陆机仍觉得胸闷气促,呼吸压抑。

在他的胸臆间。一股浊气正充塞其间,几令人窒息。

他踱出屋门,却见傅庚正负手立在门外,仰首望着漫天的大雪。一身白衣映于雪中,飘飘若仙。

陆机行至他身边站定,抬起头来,望着漆黑的夜空,视线冷若坚冰,良久后方艰涩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傅庚转首望了望他。复又看向空阔的庭院,面无表情。

这一场大雪,不知掩埋了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曾经的过往。留下的,却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傅庚的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么?

也许他是知道的罢。

比如七年前陆机身体受损,虽可行房,却再无诞下子嗣的可能;比如卢莹与刘竞在宫中多次私会,五年前恰好曾在宫中逗留了半日,随后便有了身孕;再比如这个叫陆绍的孩子,是如何成为一个男人心头最耻辱的尖刺,长久地扎在陆机的心上。

这些事,他或许是知道的吧。

其实,他知道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长夜漫漫、时光倥偬。无数个白日与黄昏堆叠成岁月的冢,总有那么一些不欲为人所知的事情,会掩埋于无尽的光阴之中,如同这一场大雪,覆住人间一切印迹。

一刻钟后,陆机再次进了地窑。待他出来时,他的怀中抱着哭泣不止的陆绍。

这孩子虽哭得伤心,却也不曾闹将起来,只是一直抽噎着,口中低声地唤着“娘亲”。

娘亲,这真是一个惹人心怜的称呼啊。

傅庚感慨地叹了口气,眸色已是一片冰冷。

他的孩子,从六岁起便没了娘亲。那个百死难赎其罪的恶妇,倒还做起娘亲来了。

她也配?

傅庚按下心头冷意,向陆机颔首:“人,我带走了。”

陆机没说话,亦无表情,只抱着陆绍转到了一旁,又将小斗篷裹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几个侍卫走下了地窑,不一时,便抬出了一只大麻袋。

那麻袋并不算大,只裹住了卢莹大半个身子,露出了她枯瘦的脸。她双目紧闭,发鬓散乱,唯有口中呼出的微弱热气,显示出她还是个活人。

卢莹被抬上了马车,很快地,傅庚的马车便离开了,连同他带来的金吾卫,也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

空阔的庭院里,只剩下了陆机与他的一名亲卫。

陆机轻轻放下了陆绍,掀开他脸上的斗篷,看着他仍沾着泪痕的面庞,笑问:“你不是一直想玩雪么?往常胡妈妈总拘着你,今儿她不在,你去堆个雪人吧。”

陆绍的眼里一下子迸出光来,复又黯淡了下去,怯生生地道:“孩儿可以玩么?父亲不会责骂孩儿么?”

“自是不会。”陆机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头。

“谢父亲。”陆绍立刻一脸的欢喜。

他到底也还小,与母亲的离愁很快便被玩心代替。他跑到了院子中间,抓起地上的雪玩了起来。(未完待续。)